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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深渊到重生:Medium 如何从每月亏损 260 万美元到实现盈利

2025-07-28

过去几年里,内容平台 Medium 一度被边缘化,甚至被外界误认为已逐步退出历史舞台。相比之下,Substack 的崛起光芒四射,吸引了大量关注,而曾以极简设计和“为写作而生”理念著称的 Medium,却陷入了长达数年的亏损、内容危机和治理混乱。

 

然而,命运的转折点出现在 2022 年。当时,公司新任 CEO Tony Stubblebine 接手这家陷入重重危机的企业,用他自己的话说,这是一段“掉进洞里再爬出来”的历程。在经历连番战略调整与艰难重组后,Medium 终于在 2024 年 8 月实现盈利,并从破产边缘稳住脚跟。

 

这是一场围绕品牌、产品、社区与资本结构的全方位战役,也是一次关于创业韧性与经营底线的深度实践。

 

一、危机初现:内容堕落与现金枯竭的双重打击

 

2022 年中,Medium 的账面每月亏损高达 260 万美元。与此同时,订阅用户数量不断下滑,平台上充斥着被批评为“快速致富”“标题党”甚至“毫无深度”的劣质内容。

 

从内容生产到算法推荐,整个生态正被庸俗化趋势侵蚀。用户流失、广告失效、投资冷却,构成了这家平台面临的“三重打击”。Tony 上任后形容当时的局面是:“连内部员工都羞于承认我们花钱推的内容是‘成功案例’。”

 

创投寒冬的来临进一步雪上加霜。早期投资人逐渐失去信心,市场上没有人愿意接手这块高成本、增长停滞的内容资产。管理层不得不在“自负盈亏”与“关闭平台”之间做出抉择。

 

二、曾经的光辉:设计与理念的先锋者

 

Medium 最初的成功源于创始人 Ev Williams 的远见。作为 Blogger 和 Twitter 的缔造者,Ev 在 Medium 推行了两个重要阶段:一是极简主义的产品设计,重塑在线写作体验;二是广告替代模式下的“捆绑订阅”机制,为内容创作者提供收入分享方案。

 

这种看似理想主义的模式曾吸引大量优质创作者,也在一定阶段推动了平台会员数的增长。然而,这套机制最终未能抵御内容工业化带来的滥发与劣化,也未能真正建立起强粘性的读者社区。

 

在 Tony 看来,问题的根本在于,Medium 的商业模式需要同时满足三重目标:维护平台使命、保障创作者收入、实现自身盈利。而这种三难困境,在平台发展中屡屡爆发出冲突与妥协。

 

三、内容改革:从“撒钱”到“择优激励”

 

接任 CEO 之后,Tony 将内容质量作为重建的首要战场。他引入了新的 Boost 推荐机制,设立人工筛选制度,并调整平台的收入分成模型,转向以“深度、有价值、有思考”的文章为激励核心。

 

为了遏制流量诱导型内容泛滥,Medium 加强了对“兄弟体”文章、标题党套路和AI生成内容的打击。在 Tony 看来,UGC(用户原创内容)仍然是 Medium 的灵魂所在,而不是外包内容农场的替代品。

 

这一系列调整极大提高了平台内容门槛,也重新赢得了一部分核心读者与作者的信任。2024 年,平台的订阅用户数止跌回升,成为 Medium 扭亏为盈的关键变量之一。

 

四、治理重组:从混乱权力结构到简化所有权

 

内容只是外壳,资本结构才是 Medium 深陷泥潭的本源之一。Tony 接手后发现,公司负债累累,治理结构混乱不堪。旧有投资人对公司漠不关心却仍握有决策权;3700 万美元贷款逾期,2.25 亿美元清算优先权使员工毫无回报预期;而 CEO 的重大决策权甚至需五个不同批次股东的一致批准。

 

Tony 意识到,除非彻底重组股权架构,否则再努力也无法挽救 Medium。他主导了一场艰难但必要的“recap”,即资本重组:公司重新与投资人谈判,取消清算优先权,合并投资人批次,并出售三家附属企业中的两家。

 

在这个过程中,Tony 明确意识到,“要想有未来,必须得先清账。”

 

五、财务翻身:从260万亏损到每月盈利7000美元

 

Medium 的盈利之路并非来自疯狂增长,而是由三个务实步骤构成:

 

1. 增长订阅会员数:借助内容质量提升与分发机制优化,平台终于赢回部分“愿意为思考付费”的读者。

 

2. 压缩开支:重点针对云服务成本,每月从150万降至90万,靠的是工程优化与使用结构调整。

 

3. 精简团队结构:公司从250人缩减至77人,转型为完全远程办公企业,彻底甩掉了旧金山14.5万美元/月的高额写字楼租约。

 

Tony 直言,裁员并非轻率之举,但对于一个尚未盈利的公司来说,“精瘦体质”是唯一活路。他也强调,这种转型必须配合对产品和内容的持续投入,而不是纯粹削减成本换利润。

 

六、CEO 的双重“超能力”:通才视角与资深用户

 

Tony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职业 CEO。他既没有华尔街背景,也非出身于主流科技公司。但他拥有两个“超能力”:一是长期运营小型创业公司的经验,熟悉企业每一个环节;二是身为 Medium 的资深“超级用户”,深度理解用户心态、平台文化与社区逻辑。

 

在接管 Medium 之前,他既是创作者、又是策展人,甚至曾运营平台上最具流量的三个出版物。他的文章为平台贡献了约 2% 的总浏览量,这种“从社区中来”的身份,让他得以与产品、用户与平台使命保持一致视角。

 

七、尾声:重塑后的 Medium 与平台之魂

 

到 2025 年中,Tony 向全社区发布了一份公开复盘报告。他坦率地回顾了平台如何从破产边缘重回正轨,也强调了“盈利能力就是底气”这一核心观点。

 

Medium 今天的成功,或许称不上商业上的“复兴”,但却是一种使命上的“回归”:它成为一个更小、更精悍,也更忠于本心的内容平台。在 AI 内容泛滥与信息碎片化的时代,Medium 试图以“深度、思考、真诚”为核心,留住那些真正相信文字的用户与作者。

 

而这场“断臂求生”的转型,也为所有身处泥沼中的初创公司,提供了一个活生生的样本:盈利并非终点,而是找回自主权的起点。